■ 西洋镜

记忆是一片我们摸不着但永远不会失去的空间，随着我们的成长，记忆也逐渐丰富……

每当秋天到来的时候，每个人的心里可能都会有一种言语无法描述的情绪：有的是被飘落的黄叶摇曳心情，有的是被秋天的微风所感动，还有的，是被中秋的记忆带回到童年时光……这种记忆也过于莫名其妙，它仿佛就在那里躲着，等主人不被生活的柴米油盐所干扰的瞬间便立刻就出现。中国的中秋节来临，在异国他乡求学的我，也被带回了童年时在越南度过的中秋时光。

今年已是我在北京度过的第四个秋天，每次看中秋圆满的月亮，都有同样一种感觉：怀念！当炫目的月光笼罩天地的时候，我的记忆又回到童年时代——孩子们最开心的中秋节。越南的中秋节和中国不同，它还有另外一个名称——少儿节，因为节日的“主人公”是小朋友。

在越南，每年农历八月一开始，社区每户家庭的家长都开始为孩子们准备中秋节最重要的玩具——龙灯。越南最传统的龙灯是竹子编出来的，先编一个框，框里弄一个孔来放蜡烛，然后用五颜六色的透明纸把整个框贴起来。龙灯的样式很丰富，根据孩子的爱好及家长们的手艺，各有不同。最普遍是星星龙灯，这种龙灯编法容易，如果有淘气的小孩万一把它弄坏，也不会被家长批评。另外还有小兔、小猫、蝴蝶、笼子等样式。最难编的一种龙灯叫灶君灯，这种灯有里外两层框，结构很复杂，既要编得漂亮，又不能太重，难度很大。因此，只要哪个小朋友手上提着灶君灯，就能让小伙伴们刮目相看，成为孩子们中最棒的首领。从父母手里得到龙灯是孩子们最激动的时刻，所有人都希望能得到最漂亮的那个，在家长身边跳来蹦去。但到现在，随着经济发展、生活节奏也越来越快，家长们大多没有时间给孩子做这样的玩具。每次节日来临前，街头巷尾出售的玩具也琳琅满目。玩具越来越丰富，但孩子们纯洁的感情却逐渐减少，也许这也是发展的必然……

农历八月十五，孩子们最期待的时刻终于到来了！这是最热闹的时刻，家家户户的家长和孩子们都聚在一起，喝茶赏月。孩子们常常会听长辈讲中秋的来历、讲“嫦娥登天”的故事，吃的统统都是水果和月饼。在我童年的时候，月饼表面都是一个模样，就是一群小猪挤在一只母猪的肚子下吃奶，当时我们只知道争着把一个个小猪掰下来吃，不解其中含义。后来我才明白，满是小猪的月饼寓意孩子们健康长大。

吃完小猪月饼，便到了中秋节最热闹的环节——一群小朋友在各自家长的带领下，穿行整个社区的街头巷尾。“游行队伍”的前面，还有一头不停跳舞的“狮子”及它的搭档——像中国的弥勒佛一样的“土神”。在越南传说中，狮子是一种无人驯化的灵物，只有一位土神才能把它驯化，所以哪里有狮子哪里就有土神。在中秋晚上，它们是让整个社区热闹起来的主要角色。月光笼罩天地、融入孩子们手中龙灯星星点点的烛光，远远看过来，就像一条龙在社区的街道里蜿蜒……

这种中秋节的气氛，即便过去很多年，还会深刻地留在每个越南人的记忆里。不管走多远、不管去到哪里，每一次看到八月十五的月亮心里都会有同样的感觉：举头望明月，低头思故乡。

□武黄清鸾（北京师范大学越南留学生）